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文明的度量:社会发展如何决定国家命运 作者:伊恩·莫里斯 内容简介 《文明的度量》是《西方将主宰多久》的续篇。就其书中提到的社会发展指数,作者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说明,并使用突破性的社会发展研究数据进一步对比了不同时代、不同地点的社会发展状况。 这次,作者对东西方发展状况的研究跨度1.5万年。深入总结西方什么时候主导了世界、为什么主导世界,以及我们应该如何思考21世纪。 第一章 我们如何度量文明
事物经过持续分化的过程,从简单发展到复杂,可以看出在我们所能推论的宇宙的最早变化中,在我们能够通过归纳而确定的最早变化中,是相似的。这种发展可以从地球在地质和气候上的演变中看出;可以从地球表面每个单个的有机体的演变中,以及有机体的种类增长中看出;可以从人类的进化中看出,无论是关注文明的个体还是各种族整体;可以从社会的演变中看出,就其政治、宗教、经济组织的变化而言;可以从所有那些或具体或抽象的人类活动的产物的演变中看出,正是这些无穷无尽的人类活动的产物构成了我们日常生活的环境。在接下去的40年内,斯宾塞将地质学、生物学、心理学、社会学、政治学和伦理学归拢成一个涵盖一切事物的单一的进化理论,来解释宇宙是怎样从简单而无差别变得复杂而千差万别的。在其三卷本《社会学原理》(Principles of Sociology)中,斯宾塞提出人类社会的发展经历了4个演变阶段,从简单阶段(没有领袖的游荡营居群),经过复合阶段(有政治领袖的稳定村落)和加倍复合阶段(有教会、国家、复杂的劳动分工和学术活动的群体),到三倍复合阶段(像罗马,当然还有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那样伟大的文明)。 斯宾塞的观点赢得了大量读者,自20世纪50年代起,很多人都认可了他的理论,并以此来构筑自己的思维,我将使用“社会进化论”这个术语,作为我本章将要讨论的所有理论流派的广泛的标签。我也将把“社会进化”(英国喜用的术语)和“文化进化”(美国喜用的术语)视为同义词。 到1870年时,斯宾塞已然成了用英语写作的最具影响力的哲学家。当19世纪晚期日本和中国的知识分子们认为他们需要了解西方的成功经验时,斯宾塞的著作也是他们的首选之一。甚至在《物种起源》(Origin of the Species)的前五版中并未使用“进化”一词的达尔文,在1872年修订第六版时,也不得不向斯宾塞借用了这个词。 还有几位19世纪末的理论家(经常和斯宾塞一起被称为“古典进化论者”)也创造了他们自己版本的斯宾塞类型学。例如,爱德华·泰勒(Edward Tylor)在其《原始文化》(Primitive Culture)一书中论述了从原始到野蛮再到文明的变化;路易斯·亨利·摩尔根(Lewis Henry Morgan)在他的《古代社会》(Ancient Society)中也使用了同样的术语;这本书对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Family Private Property and the State)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可供这些理论家们利用的考古资料少之又少,因此他们非常倚重于假设。他们假设19世纪定居于非洲、亚洲、大洋洲和南美洲的居民,其祖先就是在那里居住的,他们的理论阐释了这些已经处于三倍复合阶段(即文明的演变阶段)的民族,一定是自史前时代就在那里定居了。然而,甚至他们所依赖的极其有限的人种学信息都充满了问题。这些信息大多来自传教士和殖民地官员,他们所感兴趣的,通常都只是他们所接触的族群的一些非常特别的特征。结果,当20世纪初,第一代专业人类学家独立展开田野调查后,他们很快就发现,那些理论家们所假设的事实,很多完全是错误的。 进入20世纪最初10年时,一股强烈的反冲发生了,在整个20世纪,斯宾塞关于进化和分化应当是历史研究的中心的观点,仅是昙花一现。其批评者中最重要的当属弗朗茨·博厄斯(Franz Boas,一位移居美国的德国学者)和布罗尼斯拉夫·马林诺夫斯基(Bronislaw Malinowski,一位移居英国的波兰学者)。到20世纪20年代时,他们已说服了很多人类学家,使他们相信田野调查的内容包括大量独立的“文化”,每种文化都必须理解为一个独特的、无缝的凝聚系统。 功能主义——认为观点、体系和价值会在所有这些独立的文化中达到平衡的理论——变得越来越流行,经常会打动人类学家们,使他们认为这是比那些古典进化论者们跳跃式的推测好得多的建设自然科学的社会学的基础。采用功能主义方法的代价之一,无疑是使得对随时间推移而发生的变化进行跨文化的比较和解释变得困难多了,但社会学家们通常愿意付出这个代价,而作为科学思维的一项组织原则的斯宾塞的进化论,很快崩溃了。 20世纪20年代,马克思主义者仍执着于用进化论来论事,但在自由民主国家(以及在法西斯国家,尽管相当困难),大多数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都认为,将人类群体按照从简单到三倍复合或从野蛮到文明的序列排列,就相当于编造既虚假又无意义的故事。 20世纪30年代也许是博厄斯单一主义的高潮期,但钟摆已开始向回摆动了。考古学家V·戈登·柴尔德(V. Gordon Childe),又一位移民的学者(这回是从澳大利亚移民到了英国),其学术生涯便极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年代,地层挖掘(即在一个考古遗址将沉积物分层,排列出可相互对照以确定时期的序列)成为考古学的规范,积累得足够多的资料使得广泛的综合分析成为可能。 柴尔德的第一部真正成功的著作《欧洲文明的开端》(The Dawn of European Civilization),简直是那个时代的典型,该书专注于某一特定地区,而不是像斯宾塞那样以全球为单位进行思考;以迁移和传播而不是进化和分化来解释文化的变化。然而到了20世纪30年代,柴尔德像自由民主国家的很多社会学家一样,转向了马克思主义,开始探讨一些非常不同的问题。在《人类创造自己》(Man Makes Himself)和《历史上发生了什么》(What Happened in History)两本书中,他意识到考古学日益扩大的资料库已经理所当然、不容置疑地展现出,在世界上的不同地区,农村和城市是独立发展的。到1951年时,他甚至打算写一本叫作“社会进化”(Social Evolution)的书。 就在同一时期,美国的许多社会学家也回到了进化论的框架之内。其中一些人像柴尔德一样,倾向于马克思主义,例如,人类学家莱斯利·怀特(Leslie White)以笔名发表了一系列左翼政论文章。不过也有一些人强烈反对这种倾向,例如,经济学家华尔特·罗斯托(Walt Rostow)给他的经典著作《经济成长阶段》(The Stages of Economic Growth)起了个副书名“非共产主义宣言”(A Non-Communist Manifesto)。然而无论政治动机如何,美国人多倾向于像斯宾塞那样强调分化,而不是选择柴尔德的更人本主义的进化论。 这些思想者中影响最大的也许当属社会学家塔尔科特·帕森斯(Talcott Parsons)了。在一系列研究论文中,帕森斯不仅提出了一种社会阶段的新类型学[原始阶段、中间阶段(又可再细分为古代时期和晚近时期)和现代阶段],而且提出了用以解释从原始到现代的发展的一种复杂的框架体系。帕森斯认为社会进化是由累进的6种“进化的共性”构成的,每种共性包括“各种结构形成的一种综合体,其相关发展过程会使特定种类的生命系统的长期适应能力获得极大发展,以致只有发展出这种综合体的系统,才能获得更高水平的一般适应能力”。首先产生的是社会阶层和文化正统性(即社会内的等级制度和差别,以及社会之间的群体认同性和差别),其次产生官僚机构和市场,最后是普遍性的规范准则(特别是在法律和宗教方面)和民主。 帕森斯的思想在于意图将从人类进化到20世纪的资本主义在内的所有一切,都囊括进一个单一的框架内,比柴尔德更雄心勃勃,但也因为其循环性,即认为分化既是进化的原因又是结果,而受到广泛批评。因此,尽管有一些社会学家认为帕森斯的理论所带来的冲击力是有趣的,但仍然转向其他方向去寻找对社会进化的解释。帕森斯之后,这些年来作品得到最广泛传诵的进化论者,似乎当属人类学家莱斯利·怀特了。他强调能量获取是推动进化的动力。像其他进化论者一样,怀特也将历史按阶段划分(他的划分法是:原始社会、文明社会和复合社会),然而与他的大部分前辈不同的是,他提出,“当每年人均利用的能量增长了,或者技术手段使能量发挥作用的效率增长了,或者上述两个因素同时增长了,文明就进步了。”怀特的结论是,历史可以概括为一个公式:C= E×T,即文明(Culture)=能量(Energy)×技术(Technology)。当人们从事农业生产后,便从原始社会进步到文明社会;实现工业化后便从文明社会进步到复合社会。 这是对斯宾塞–帕森斯路线的重大背离,但是当怀特关注起能量利用提高的结果后,他的理念被认为更接近于社会进化论的正统了。他认为,从原始社会通过文明社会到达复合社会的最重要的结果,是分化的增长。正如他所解释的:
农业……极大地增加了粮食供给,反过来又导致了人口的增长。随着人力劳动在农业生产中的效率越来越高,社会中越来越多的人力可以从获取食物这一任务中分离出来,转向其他职业。于是社会中出现了很多职业群体,如泥瓦匠、金属工、玉匠、织工、文书、牧师等。其结果是加速了艺术、手工艺和科学(如天文学、数学等)的进步,因为这些行业已掌握在专家,而不是“万金油”手里了。随着生产的发展,社会分工进一步细化,增加了更多的职业群体,生产的目的变成了交换和销售(而不再像部落社会那样主要是为了使用),于是出现了交换的媒介:货币、商人、银行、典当行、放贷者、奴隶等。财富的积累和对有利之地的争夺引发了征服战争,促成了职业军人和统治阶级、奴隶制和农奴制的产生。于是,存在于人力发展阶段的农业,使人类的生活和文化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二三十年,美国思考社会进化问题的学者通常聚拢在“新进化论”的标签下,以便与(主要流行于欧洲的)19世纪的古典进化论相区别。新进化论的讨论大多贯穿着两大观点:一种是回归于分化是进化的最重要的结果(按照帕森斯的观点,也是进化的原因);另一种观点希望对进化进行量化,以便做出更明确的对比。 用数值尺度来为社会进化分级的主张,可以追溯到19世纪晚期古典进化论的鼎盛时期。在可靠的、跨文化的数据的基础上进行这样的分级,最早的尝试也许当属泽巴尔德·施泰因梅茨(Sebald Steinmetz)的长篇大论《社会类型的分级》(Classification des Types Sociaux),是一篇主要关注生存技术的文章。汉斯·涅波尔(Hans Nieboer)在其经典的论文《作为产业制度的奴隶制》(Slavery as an Industrial System)中更详尽地阐述了这种主张,伦纳德·霍布豪斯(Leonard Hobhouse)及其合作者则进一步扩展了这一框架。 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美国社会学家又发现大量的新证据,统计技术也越来越成熟,使得那些早期的尝试显得毫无立足之地。人类学家卡尔顿·库恩(Carleton Coon)在一本大众教科书中所发的一番简短议论中,散布了这样的观点:通过统计一个社会中专家的数量、贸易量、企业集团的数量,以及机构的复杂程度,建立更加完善的数值指标应当是可能的,然而第一个真正可用的指标却是拉乌尔·纳罗尔(Raoul Naroll)提出的。 纳罗尔是“人类关系地区档案”(Human Relations Area Files,简称HRAF)的一名研究人员。“人类关系地区档案”是耶鲁大学于1949年建立的一个雄心勃勃的项目,旨在为人类行为、社会和文化进行全球性比较创建一个数据库。纳罗尔从全球范围内随意挑选了30个工业化前的社会(既有当前的,也有历史上的),然后遍搜“人类关系地区档案”以探究它们的分化情况。 鉴于分化可能存在几乎无限的维度,纳罗尔为这一概念的运用设立了两个原则。首先,他认为必须将研究限制于部分特性,这些特性能以最小的数目涵盖斯宾塞关于“分化的大部分想法”;其次,选定的特性必须符合一些基本的准则。它们必须有文化自由性(不能有种族优越的偏见)、逻辑独立性(不能充斥着伪相关)、充分的文献资料和可靠性(专家们不能对事实有太大的分歧),以及便利性(如果数据太难获得,则评分系统是不切实际的)。 纳罗尔将目光落在3个特性上:社会中最大定居点的规模、其手工业生产的专业化程度,以及该社会子群的数量。在调查了各种各样的定义问题和方法问题后,他对这3个特点进行了量化,将结果转换为标准格式,生成了一种“社会发展指数”,以63分为最高分数。在他的分数表上,以12分垫底的是火地岛的雅甘人(Yahgan),就是在1832年令来访的达尔文惊叹为“生存于比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的人都要低的进化状态”的那群人;高居榜首的是15世纪的阿兹特克人(Aztecs),为58分。 几年后,当时还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任职的罗伯特·卡内罗(Robert Carneiro)提出了另一种迥然不同的建立指数的方法。卡内罗像帕森斯一样,也对下面这个问题感兴趣:所有社会在从一级复杂/分化水平提高到另一级时,是否都必须具备“进化的共性”(卡内罗称之为“功能性先决条件”)?他从社会心理学家们那里借来了量表分析技术,继而寻找起“具备下列特点的特性:(1)这些特性的出现标志着复杂性程度比它们未出现时提高;(2)这些特性一旦形成,就很可能保留下来,即使不是无限期地保留下来,至少也会在相当长时间内保留下来”。 卡内罗挑选了8个这样的特性(石建筑、政治状况、金属矿石冶炼、社会分级、织布机纺织、酿酒、陶器、农业),根据其有/无而打分,而不是像纳罗尔那样赋予数值。随后,他挑选了9个南美洲社会,将它们排列在一张他称之为“量表”的表中(见表1.1)。 卡内罗称,量表使他不仅能给这9个社会的复杂性评分,从0分(又是19世纪的雅甘人)到9分(15世纪的印加人),也使他可以证明这8个特性全部都是功能性先决条件,即“x必然优先于y,也就是说,如果没有x的预先存在,y是不可能存在的”。在后来的一篇文章中,卡内罗根据史实,检验了他的关于古代近东和盎格鲁–撒克逊的英国出现上述特性的顺序的指数,声称自己的方法可以自夸为高于0.90的“复制系数”。
| 石建筑 | - | - | - | - | - | - | - | - | + |
| 政治状况 | - | - | - | - | - | - | - | + | + |
| 金属矿石冶炼 | - | - | - | - | - | - | + | + | + |
| 社会分级 | - | - | - | - | - | + | + | + | + |
| 织布机纺织 | - | - | - | - | + | + | + | + | + |
| 酿酒 | - | - | - | + | + | + | + | + | + |
| 陶器 | - | - | + | + | + | + | + | + | + |
| 农业 | - | + | + | + | + | + | + | + | + |
| 雅甘人 | 舍伦 特人 | 桂库 鲁人 | 图皮南巴人 | 希瓦 罗人 | 库马 纳人 | 安萨 马人 | 奇布 查人 | 印加人 |
无论地方和文化存在什么样的关系,都必须作为人类学研究的问题,而不能被当作一个人为讨论的出发点而做的让步;文化的领域化(比如成为种族或民族的文化)必须理解为正在进行的历史和政治进程的复杂且因情况而异的结果。正是这些进程,而不是先给定的文化领域实体,需要进行人类学研究。社会学家们分析的“社会”,通常与人类学家们研究的“文化”殊为不同,似乎与考古学家们通常称为“文化”的人工制品的群集也不大相同。(考古学家们对“文化”的经典定义是:“在有限的地理范围内以聚集物的形式持续而反复地出现的明确而广泛的人工制品种类的多元集合。”) 纳罗尔意识到了这一问题,他创造了一个新术语“文化单位”作为回应。他将“文化单位”划分为4个类型,因两种地质年代计算尺度而有所不同,但这种复杂的想法没有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如果分析单位当真这样不稳定,那么社会进化论的基本内容,也就是长期大规模的比较,似乎注定要走向失败。
同样,当我提及“东方”时,指的是人类在欧亚大陆最东部最早进行驯养生活的核心地带,即黄河和长江之间的地区,也是通过一系列的殖民和竞争发展和扩张的那些社会。像在西方一样,驯养生活促使人口增长,同时推动了社会向前发展和人口向外扩张。到公元前2000年时,“东方”扩展至包括了我们今天称为“东南亚”的大部分地区。到公元前1500年时,“东方”又囊括了今天的菲律宾和朝鲜半岛,在公元第一个千年中又兼并了日本。
这种将“东方”和“西方”定义为欧亚大陆最东端和最西端的驯养生活核心地带的社会的办法是常识。这样定义还有一大好处,就是使我们能够对长期的人类历史采取一贯的概念,避免困扰了很多关于为什么西方主宰世界的争论的意识形态极端化。
| 西方 | |
| 公元前14000~前5000年 | 侧翼丘陵区(亚洲西南部) |
| 公元前4000~前3500年 |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亚洲西南部) |
| 公元前3000年 | 埃及(非洲东北部) |
| 公元前2500~前1300年 | 埃及(非洲东北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亚洲西南部) |
| 公元前1200~前1000年 | 埃及(非洲东北部) |
| 公元前900~前700年 | 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亚洲西南部) |
| 公元前600年 | 埃及(非洲东北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亚洲西南部) |
| 公元前500年 | 波斯帝国(亚洲西南部) |
| 公元前400年 | 波斯帝国–爱琴海(亚洲西南部-非洲东北部-欧洲东南部) |
| 公元前300年 | 希腊化王国(亚洲西南部-非洲东北部-欧洲东南部) |
| 公元前200年 | 地中海盆地(亚洲西南部-非洲东北部-欧洲东南部) |
| 公元前100~公元200年 | 地中海中部(欧洲南部) |
| 公元300~600年 | 地中海东部(亚洲西南部-非洲东北部-欧洲东南部) |
| 公元700~800年 | 埃及(非洲东北部)、叙利亚-伊拉克(亚洲西南部) |
| 公元900年 | 埃及(非洲东北部)、西班牙(欧洲西南部) |
| 公元1000~1400年 | 地中海盆地(亚洲西南部-非洲北部-欧洲南部) |
| 公元1500~1600年 | 大西洋沿岸地区(欧洲西部) |
| 公元1700~1800年 | 法国、英国(西北欧洲) |
| 公元1900年 | 德国、法国、英国、美国(欧洲北部,美洲北部) |
| 公元2000年 | 美国(美洲北部) |
| 东方 | |
| 公元前14000~前2250年 | 黄河-长江河谷(中国) |
| 公元前2000~前600年 | 黄河河谷(中国) |
| 公元前500~公元200年 | 黄河-长江河谷(中国) |
| 公元300~900年 | 长江河谷(中国) |
| 公元1000~1500年 | 黄河-长江河谷(中国) |
| 公元1600年 | 黄河-长江河谷(中国)、日本 |
| 公元1700~1800年 | 黄河-长江河谷(中国) |
| 公元1900年 | 日本 |
| 公元2000年 | 中国东部、日本 |
单是关注能量,当然有更加简约的好处,但也有巨大的缺陷。我采用的4个特性并不完全多余,自大约公元1800年工业革命开始以来,能量获取与其他特性呈现非线性关系。能量获取的余裕的增长,导致了选定领域能量使用的极其巨大的增长。新技术的出现,20世纪城市的规模翻了4番,战争能力增强了50倍,信息技术跃进了80倍,而人均能量获取才翻了一番。如果只关注能量,就经不起爱因斯坦理论的检验,因为那样太简单了,扭曲了历史的原貌。
4.这4个特性是度量社会发展的好办法,但我犯了事实错误,得到了错误的度量结果。
正如在讨论近似和讹误时提到的,应对这个反对意见有两种主要方法。一种是假设我犯了系统性的经验主义错误,始终高估了西方的分数而低估了东方的分数(或者相反),然后问两个问题:(1)我们需要把分数改变多少,才能使历史看上去非常不同,以致《西方将主宰多久》一书中提出的观点不再有效?(2)这样的改变是否似是而非?我将在第七章里论述,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种意见不能成立。
另一种辩驳这种意见的办法是,假设存在一贯但并不系统的经验主义错误,随意、出人意料且严重地夸张或低估了东方和/或西方的分数。避免这一危险的唯一办法,无疑就是贯彻第三章到第六章提出的意见,对照证据检查指标中的分数。
食物。无论是直接消耗,还是喂养牲畜以让它们提供劳力,还是喂养肉畜以供随后食用。 燃料。无论是用于做饭、取暖、制冷、烧窑或烧炉,还是用于为机器提供能源。燃料既包括木头、煤炭、石油、天然气,也包括风能、水能和核能。 原材料。无论是用于建筑、金属制品、制陶、制衣,还是用于任何其他目的。如此定义的能量获取与更普遍使用的生理幸福感尺度有关,但要宽泛一些。生理幸福感尺度包括诸如实际工资、人均GDP、人均GNP(国民生产总值),或者人均NDI(国民可支配收入)等。实际工资衡量校正了通货膨胀的个人收入(无论是以现金还是其他形式获取);GDP衡量消费、生产添加的价值和一国疆域内产生的收入;GNP衡量的是加上或减去从世界其他地方转移财产收入或劳动收入而来的净收入的GDP;而NDI衡量的是GNP加上或减去以货币或其他形式从世界其他地方获取的净转移支付的GNP,包括税收和馈赠。GDP、GNP和NDI只需各自简单地除以研究地域的人口数量,就可转换为人均数字。 经济学家通常关注的是人均实际工资、人均GDP、人均GNP和人均NDI,而不是能量获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度量标准在现代经济体(即1800年后的西方、1900年后的东方和1950年后的世界其他地方)中,比种类更广泛的能量获取记录要完备得多。然而,如果在时间跨度极长、生存实践的本质变化巨大的情况下做比较,能量获取是一种更灵活的度量标准。
1卡=将1立方厘米的水的温度提升1℃所需要的热量 1卡= 4.2焦耳 1焦耳= 0.238卡 1英制热量单位= 1 055焦耳 1吨小麦当量= 3 300 000千卡 1吨原油当量 = 10 038 000千卡 1公升小麦当量= 0.78千克小麦当量=2 574千卡 1兆焦=239 999千卡 1瓦特= 1焦耳/秒 1马力= 750瓦特 成人基本生理需求所需食物热量=2 000~2 700千卡(=8~11兆焦≈90瓦特)/(人·天)
| 年代 | 千卡/(人·天) | 分数(分) | 年代 | 千卡/(人·天) | 分数(分) |
| 公元前14000年 | 4 000 | 4.36 | 公元前500年 | 23 000 | 25.06 |
| 公元前13000年 | 4 000 | 4.36 | 公元前400年 | 24 000 | 26.15 |
| 公元前12000年 | 4 500 | 4.90 | 公元前300年 | 26 000 | 28.33 |
| 公元前11000年 | 5 000 | 5.45 | 公元前200年 | 27 000 | 29.42 |
| 公元前10000年 | 5 000 | 5.45 | 公元前100年 | 29 000 | 31.06 |
| 公元前9000年 | 5 500 | 5.99 | 公元前1年 | 31 000 | 33.78 |
| 公元前8000年 | 6 000 | 6.54 | 公元100年 | 31 000 | 33.78 |
| 公元前7000年 | 6 500 | 7.08 | 公元200年 | 30 000 | 32.69 |
| 公元前6000年 | 7 000 | 7.63 | 公元300年 | 29 000 | 31.60 |
| 公元前5000年 | 8 000 | 8.72 | 公元400年 | 28 500 | 31.06 |
| 公元前4000年 | 10 000 | 10.90 | 公元500年 | 28 000 | 30.51 |
| 公元前3500年 | 11 000 | 11.99 | 公元600年 | 26 000 | 28.33 |
| 公元前3000年 | 12 000 | 13.08 | 公元700年 | 25 000 | 27.24 |
| 公元前2500年 | 14 000 | 15.26 | 公元800年 | 25 000 | 27.24 |
| 公元前2250年 | 16 000 | 17.44 | 公元900年 | 25 000 | 27.24 |
| 公元前2000年 | 17 000 | 18.52 | 公元1000年 | 26 000 | 28.33 |
| 公元前1750年 | 19 000 | 20.65 | 公元1100年 | 26 000 | 28.33 |
| 公元前1500年 | 20 500 | 22.34 | 公元1200年 | 26 500 | 28.88 |
| 公元前1400年 | 21 000 | 22.88 | 公元1300年 | 27 000 | 29.42 |
| 公元前1300年 | 21 500 | 23.43 | 公元1400年 | 26 000 | 28.33 |
| 公元前1200年 | 21 000 | 22.88 | 公元1500年 | 27 000 | 29.42 |
| 公元前1100年 | 20 500 | 22.34 | 公元1600年 | 29 000 | 31.06 |
| 公元前1000年 | 20 000 | 21.79 | 公元1700年 | 32 000 | 34.87 |
| 公元前900年 | 20 500 | 22.34 | 公元1800年 | 38 000 | 41.41 |
| 公元前800年 | 21 000 | 22.88 | 公元1900年 | 92 000 | 100.00 |
| 公元前700年 | 21 500 | 23.43 | 公元2000年 | 230 000 | 250.00 |
| 公元前600年 | 22 000 | 23.97 |
| 千克小麦当量(人·年) | 千卡(人·年) | 千卡(人·天) | |
| 霍普金斯 | 491 | 1 620 000 | 4 438 |
| 麦迪森、戈德史密斯 | 843 | 2 780 000 | 7 616 仅算意大利:12 712 |
| 特明 | 614 | 2 030 000 | 5 561 |
| 麦迪森、戈德史密斯 (经沙伊德尔、弗里森的数据调整) | 620 | 2 050 000 | 5 616 仅算意大利:9 370 |
| 埃及“概况” (沙伊德尔、弗里森) | 390 | 1 290 000 | 3 534 |
| 埃及“可观数字” (沙伊德尔、弗里森) | 940 | 3 100 000 | 8 493 |
| 沙伊德尔、弗里森 | 714 | 2 360 000 | 10 710 |
| 301年,戴克里先价格法令(根据艾伦的资料) | 204 | 670 000 | 1 836 |
| 密度 | 能量 | 能量密度(每千克兆焦) |
| 食品 | ||
| 极低 | 蔬菜、水果 | 0.8~2.5 |
| 低 | 薯类、牛奶 | 2.5~5.0 |
| 中等 | 肉类 | 5.0~12.0 |
| 高 | 谷物和豆类 | 12.0~15.0 |
| 极高 | 食油、动物脂肪 | 25.0~35.0 |
| 燃料 | ||
| 极低 | 泥炭、生材、草类 | 5.0~10.0 |
| 低 | 作物残茬、风干木材 | 12.0~15.0 |
| 中等 | 烟煤 | 18.0~25.0 |
| 高 | 木炭、无烟煤 | 28.0~32.0 |
| 极高 | 原油 | 40.0~44.0 |
食物热量的增加仍不足以明确地影响成年人的身高,但在非食物热量中,变化要惊人得多,特别是在1500年后。遗嘱和诉讼文书中显示的细节和发掘出的遗物,全都表明无论是在城市还是乡村,1700年时西欧的房屋比1300年时的更大、更精致,物质产品也更丰富。工业生产在增长,人们工作的时间更长,诸如泥炭和煤炭等化石燃料开始贡献巨大的能量。虽然对比肯定仍然是猜测性的,不会很精确,但17世纪时西北欧的人均能量获取水平可能已经超过了罗马巅峰时期(约公元100年时)。
我将这一时期划分为6个阶段,先简要地概括一下每个阶段的大致发展情况,再努力对这些变化对于能量获取的意义进行定量分析。
公元前14000~前10800年,能量获取水平也增长了,但极其缓慢。像新仙女木期前的阿布胡赖拉这样的定居点,相比于像欧哈罗这样的冰期晚期的考古遗址,人们获取的能量似乎更多。我猜测增长大致在每人每天1 000千卡,从每人每天4 000千卡增至5 000千卡(即3 200年间增长了25%,平均每年增长0.007%)。我这样假设并没有确凿的根据。房屋面积和精致程度、食物准备的复杂程度和物质文化的扩展程度的增长,也许只代表每人每天500千卡的增长(即12.5%的增长率);也许能代表每人每天2 000千卡的增长(即50%的增长率)。虽然这两个数字都过于极端了,但即使两者中有一个比我估计的每人每天1 000千卡更接近于现实,公元前14000~前10800年的变化量仍然非常小,假设公元前10800年时的能量获取水平为每人每天4 500千卡,或者每人每天6 000千卡,而不是每人每天5 000千卡,对于随后的计算的影响都微乎其微。
正如前面的章节提到的,新仙女木期(公元前10800~前9600年)的证据有相互矛盾的迹象,所以我决定将这1 200年的能量获取情况视为没有变化。当然,这也许又是错误的。能量获取水平也许下降了(不过不可能一直跌到公元前14000年的水平),也许在继续上升(不过不会像公元前14000~前10800年那样快)。不过,像较早的时期一样,所涉及的数量微乎其微,估计误差更可能是相互抵消,而不大可能相互掺和。
公元前9600~前3500年,能量获取水平的增长似乎远大于公元前14000~前10800年。库克估计能量获取水平在公元前5000年时已经升至每人每天12 000千卡了,只比上面的几何曲线所指示的每人每天13 000千卡低一点。但目前可用的考古证据表明,这似乎太高了。库克也许犯了20世纪中叶的考古学家们偶尔会犯的错误,以为农业革命只是一场单一的、极其迅速的转型。然而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耕种和驯化是一个长达大约4 000年的过程,而且这还只是在亚洲西南部一直持续到公元前4000年左右的不间断的革命副产品的第一阶段。在公元前9600~前3500年,总体的能量获取水平大致翻了一番,从大约每人每天5 500千卡增长至每人每天11 000千卡(年增长率为0.013%,几乎比公元前14000~前10800年翻了一番),而不是像库克认为的那样到公元前5000年时就翻了一番还要多。按照库克的估计,公元前10800~前5000年的年增长率为0.017%。如果以这样的年增长率,到了公元前3500年,分数将达到每人每天15 500千卡。按照我的设想,如果能量获取在公元前3500~前1200年几乎又翻了一番,那么青铜时代晚期的能量获取水平就将达到每人每天30 000千卡——几乎相当于1世纪罗马帝国全盛时期、12世纪中国宋朝,或者大约1600年时西欧和中国核心地带的水平了。
这恐怕根本不可能。假如库克估计的公元前5000年的为每人每天12 000千卡的数字是正确的,那么与后来的数字保持看似合理的关系的唯一办法,就是假设公元前5000年后能量获取的增长率急剧减缓。假如增长率降到只有每年0.015%(也就是说,比库克估计的公元前9600~前5000年的0.017%的年增长率还要低),那就将把公元前12000年的分数拉低至每人每天21 000千卡,像我估计的一样。然而,考古证据却很难与公元前5000年后增速减缓的说法相吻合。库克对大约公元前5000年西方核心地带能量获取的估计(每人每天12 000千卡)一定是过高了。如果能量获取在公元前10800~前5000年大致增加了50%,也就是从每人每天5 500千卡增加到大约8 000千卡(而不是像库克认为的那样翻了一番还要多,从每人每天5 500千卡增至12 000千卡),然后在公元前5000~前3500年又增长了大约1/3(从每人每天8 000千卡增至11 000千卡),那么我们绘出的新石器时代的能量使用情况,及其与青铜时代的关系的图画,就合理多了。所以,公元前5000年时,能量获取水平增长至每人每天8 000千卡,然后到了公元前3500年,增长至每人每天11 000千卡。
公元前3500~前1300年——大致是从乌鲁克时代到拉美西斯大帝的时代——能量获取水平大约又翻了一番,从每人每天11 000千卡增长到21 500千卡(年增长率为0.029%,恰好是公元前9600~前3500年增速的两倍,是公元前14000~前10800年增速的4倍)。如果这个判断是正确的,我所估计的增长曲线就在公元前13世纪赶上了几何曲线(见图3.13)。公元前1300年的数字当然有可能或高或低,但任何较大的改变(比如说低于每人每天18 000千卡,或高于每人每天25 000千卡)都将意味着在公元前第一个千年的早期,必须假设一个奇慢或奇快的变化率。
公元前1300~前1000年,能量获取水平的下降程度是比较难以估计的。我曾经提出,公元前13世纪的这个数字稍稍下降了一点,从每人每天21 500千卡降到21 000千卡,然后下降速度加快,在公元前1200~前1000年,从每人每天21 000千卡降到20 000千卡(公元前1200~前1000年的年下降率为0.025%)。波谷的底部也许还要更深一些,那样的话,公元前第一个千年早期的增长一定要稍微快一些,以便在公元前500年时达到每人每天23 000千卡;波谷的底部也可能稍微浅一些,那样的话,随后的增长一定会更慢一些。然而,20世纪90年代,一些考古学家声称公元前1200年后崩溃的规模实际上极小,甚至根本没有崩溃,是误入歧途了,好比提出后罗马时代也没有崩溃一样。
如果这些数字大致是正确的,那么能量获取水平在公元前1000~前500年,一定是上升了大约15%,从每人每天将近20 000千卡增至23 000千卡(年增长率为0.029%,比公元前3500~前1200年的估计增速稍快一些)。据我的估计,能量获取水平在公元前500~前1年又上升了35%(从每人每天23 000千卡增至31 000千卡)。
在图3.5中,船只残骸和铅污染分别代表着远程贸易和金属制造业。公元前第一个千年中,15%的增长出现在公元前500年之前,另外85%的增长在公元前500年之后完成。这也许意味着我对公元前1000年(其实是公元前1300年)的估计太低了;或者这也可能只是反映了一个事实,公元前第一个千年的地中海地区出现大规模的人口增长(沙伊德尔估计在公元前1200~公元150年,人口大致增长了4倍),其中大部分是在公元前500年以后增加的,意味着贸易和工业的总量增长似乎在公元前第一个千年晚期得到了很大的重视,但人均增长量却没有得到很大重视。
图3.14显示了能量曲线将会如何变化,例如,公元前第一个千年的能量获取水平实际上只是我估计的一半(即在公元前1000~前1年,从每人每天20 000千卡增至25 500千卡,而不是31 000千卡),而公元700~1500年的增长,则是我估计的两倍(即从每人每天25 000千卡增至29 000千卡,而不是从每人每天25 000千卡增至27 000千卡)。这些重大的修正令我非常吃惊,因为难以得到现存的考古证据的确证;然而它们对图3.14的影响却并不大。公元前1000~公元2000年的能量获取增长情况变得平稳多了(这从图3.15中更容易看出。该图既显示了实际估计,也显示了这些修正估计,而且只显示公元前1500~公元2000年这一时期),但基本情形大致是相同的。
我们可以拿任何假设的修正数字来做实验,但是这样的实验的主要价值就是展现我们需要对分数进行多么剧烈的改变,才能对西方能量获取历史的基本形态产生重大影响。基本的模式是非常清楚的——从冰期末期到国家开始出现(从约公元前14000~约前3000年),是一段极其漫长的发展极度缓慢的时期,在早期国家和帝国时代(约公元前3000~前1年)虽有所加速,但发展仍然非常缓慢,然后波动不断冲击着农业社会的上限,使之稍稍超过了每人每天30 000千卡(约为公元1~1600年),继而是短暂的农业社会的上限继续被推动提高的时期(1600~1800年),最后是(至今仍在持续的)爆炸式增长的短暂时期(1800年至今)。
经济学家们经常认为工业革命前没有发生任何重要变化。格里高利·克拉克曾说过(本章前面曾引用过):“(公元)1800年时世界上的人均富裕状况并不比公元前100000年时的好。”他配发的图表(见图3.16)将前现代时期的生活标准表现为在马尔萨斯论的上限周围盲目乱撞,其非同凡响之处只在于其直率,观点本身仍然是错误的。
| 年代 | 每人每天能量(千卡) | 分数(分) | 年代 | 每人每天能量(千卡) | 分数(分) |
| 公元前14000年 | 4 000 | 4.36 | 公元前500年 | 21 000 | 22.88 |
| 公元前13000年 | 4 000 | 4.36 | 公元前400年 | 22 000 | 23.97 |
| 公元前12000年 | 4 000 | 4.36 | 公元前300年 | 22 500 | 24.52 |
| 公元前11000年 | 4 000 | 4.36 | 公元前200年 | 24 000 | 26.15 |
| 公元前10000年 | 4 000 | 4.36 | 公元前100年 | 25 500 | 27.79 |
| 公元前9000年 | 4 500 | 4.90 | 公元前/公元1年 | 27 000 | 29.42 |
| 公元前8000年 | 5 000 | 5.45 | 公元100年 | 27 000 | 29.42 |
| 公元前7000年 | 5 500 | 5.99 | 公元200年 | 26 000 | 28.33 |
| 公元前6000年 | 6 000 | 6.54 | 公元300年 | 26 000 | 28.33 |
| 公元前5000年 | 6 500 | 7.08 | 公元400年 | 26 000 | 28.33 |
| 公元前4000年 | 7 000 | 7.63 | 公元500年 | 26 000 | 28.33 |
| 公元前3500年 | 7 500 | 8.17 | 公元600年 | 27 000 | 29.42 |
| 公元前3000年 | 8 000 | 8.72 | 公元700年 | 27 000 | 29.42 |
| 公元前2500年 | 9 500 | 10.35 | 公元800年 | 28 000 | 30.51 |
| 公元前2250年 | 10 500 | 11.44 | 公元900年 | 29 000 | 31.06 |
| 公元前2000年 | 11 000 | 11.99 | 公元1000年 | 29 500 | 32.15 |
| 公元前1750年 | 13 000 | 14.17 | 公元1100年 | 30 000 | 32.69 |
| 公元前1500年 | 15 000 | 16.35 | 公元1200年 | 30 500 | 33.24 |
| 公元前1400年 | 15 500 | 16.89 | 公元1300年 | 30 000 | 32.69 |
| 公元前1300年 | 16 000 | 17.44 | 公元1400年 | 29 000 | 31.06 |
| 公元前1200年 | 16 000 | 17.44 | 公元1500年 | 30 000 | 32.69 |
| 公元前1100年 | 16 500 | 17.98 | 公元1600年 | 31 000 | 33.78 |
| 公元前1000年 | 17 000 | 18.52 | 公元1700年 | 33 000 | 35.96 |
| 公元前900年 | 17 500 | 19.07 | 公元1800年 | 36 000 | 39.23 |
| 公元前800年 | 18 000 | 19.61 | 公元1900年 | 49 000 | 53.40 |
| 公元前700年 | 18 500 | 20.16 | 公元2000年 | 104 000 | 113.33 |
| 公元前600年 | 20 000 | 21.79 |
11~12世纪的能量获取水平(按照前现代时期的标准)无疑很高,但很难赋予其绝对值。铁制品的生产规模和中国的冰蕊污染记录显示,其能量获取水平大概和罗马帝国1 000年前曾达到的水平差不多(每人每天31 000千卡),或者达到了西欧大约公元1700年的水平(每人每天32 000千卡)。然而,中国没有发生任何我们可以称之为工业革命的事件,说明其能量获取不可能接近西欧1800年的水平(每人每天38 000千卡)。我姑且假定宋代的能量获取水平仍稍稍低于罗马,在1100年时达到了每人每天30 000千卡,也许到1200年时稍稍超过了这个数字(见图3.22)。一个稍稍高于罗马水平,或许甚至与欧洲1700年的水平(32 000千卡)相当的数字,似乎同样是说得通的,但更高或者更低的数字——比如说达到了每人每天35 000千卡,或者低至每人每天25 000千卡——似乎就不大可能了。
图3.26显示了对公元前200~公元200年和1000~2000年东方能量获取水平的估计,将其与过去2 200年西方分数的弧线对比,显示出西方核心地带在古代稍稍领先;在中古和现代早期,西方工业革命爆发之前,东方核心地带稍稍领先。
图3.28展示了我对自公元前200年以来整个时期东方和西方的估术。按照这些数字,东方的能量获取水平在公元563年,有史以来第一次超越了西方;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公元1800年之前的2 000年的能量获取的历史就太平淡了。无论在欧亚大陆的东端还是西端,庞大的帝国都在冲击着有机经济可能达到的上限,但都无法突破。这是支持近些年关于欧亚文明的一个普遍看法——历史是循环的——的事实基础。在某种程度上,认为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变化的欧亚精英人士是正确的。
不过,公元前2500年后,东方能量获取水平的增长要快得多。由于东方的数据实在太少,我们只能就总体印象而言。在我看来,到公元前2000年埃利都腾飞前夕时,东方的能量获取水平一定大致达到了大约公元前3500年西方核心地带的水平,即苏萨时代和乌鲁克扩张的前夕(每人每天11 000千卡)。公元前1500年,当商朝建设郑州时,东方的能量获取水平与公元前2400年的西方的水平大致相当了,即乌尔王陵和埃及大金字塔兴建的时期(14 000千卡)。令我惊讶的是,到公元前1000年,当周朝取代了商朝时,东方能量获取水平已经与同时期的西方核心地带不相上下了。当时西方正处于危机后的恢复时期,埃及的中王国取代了旧王国,美索不达米亚的乌尔第三王朝取代了阿卡德王朝的城邦(每人每天17 000千卡)。不过,到公元前500年时,因为西方在公元前1200年左右崩溃,并且恢复缓慢,东西方差距进一步缩小了。到公元前500年时,东方能量获取水平已经和东西方大约公元前800年的西方差不多了。当时亚述帝国正面临巨大危机,不得不进行上层体制改革——当时的水平是21 000千卡,当然也是西方于大约公元前1400年时达到的水平,即埃赫那吞和奈费尔提蒂开始奇特的宗教和政治实验之前半个世纪。
这些估计当然还需要更好的证据支持(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目前都还只是推测而已。但如果这些大致在正确的范围内,那就意味着东方的能量获取水平在大约公元前9500~前3500年这6 000年的时间里大致翻了一番后,在公元前3300~前1300年这2 000年的时间里又翻了一番,然后在公元前1300~前200年这1 100年间又增长了50%。
公元前1200年左右西方崩溃是到公元前200年时,东西方差距缩小到只有300年的主要原因,但差距缩小的趋势早在此之前就开始了。在公元前2200~前1200年的1 000年间,实际上西方能量获取水平只增长了31%,而东方增长了52%。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原因还不十分清楚,尽管目前看来,东方的青铜技术很可能是向西方学习来的,并且驯化的小麦也同样是通过跨越大草原的商人获得的。这是否是东方迎头赶上的唯一原因,塔里木盆地里那些保存完好的干尸是否就是把很多技术从西方传到东方的中亚商人,是否还有至今未知的其他原因促使东方社会在古代国家时期比西方发展得快,都还有待研究。
| 年代 | 定居点 | 规模(人) | 分数(分) |
| 公元前8000年 | 穆赖拜特 | 大概500 | — |
| 公元前7000年 | 贝达、巴斯塔、恰塔尔休于 | 1 000 | 0.01 |
| 公元前6000年 | 恰塔尔休于 | 3 000 | 0.03 |
| 公元前5000年 | 布拉克丘 | 4 000 | 0.04 |
| 公元前4000年 | 乌鲁克、布拉克丘 | 5 000 | 0.05 |
| 公元前3500年 | 乌鲁克、苏萨、布拉克丘 | 8 000 | 0.09 |
| 公元前3000年 | 乌鲁克 | 45 000 | 0.42 |
| 公元前2500年 | 乌鲁克 | 50 000 | 0.47 |
| 公元前2250年 | 阿卡德、孟菲斯 | 35 000 | 0.33 |
| 公元前2000年 | 孟菲斯、乌尔 | 60 000 | 0.56 |
| 公元前1750年 | 巴比伦 | 65 000 | 0.61 |
| 公元前1500年 | 乌鲁克、底比斯 | 75 000 | 0.7 |
| 公元前1400年 | 底比斯 | 80 000 | 0.75 |
| 公元前1300年 | 底比斯 | 80 000 | 0.75 |
| 公元前1200年 | 巴比伦、底比斯 | 80 000 | 0.75 |
| 公元前1100年 | 孟菲斯、底比斯、塔尼斯 | 50 000 | 0.47 |
| 公元前1000年 | 底比斯 | 50 000 | 0.47 |
| 公元前900年 | 底比斯 | 50 000 | 0.47 |
| 公元前800年 | 尼姆鲁德/卡尔胡 | 75 000 | 0.70 |
| 公元前700年 | 尼尼微 | 100 000 | 0.94 |
| 公元前600年 | 巴比伦 | 125 000 | 1.17 |
| 公元前500年 | 巴比伦 | 150 000 | 1.40 |
| 公元前400年 | 巴比伦 | 150 000 | 1.4 |
| 公元前300年 | 巴比伦、亚历山大 | 150 000 | 1.4 |
| 公元前200年 | 亚历山大 | 300 000 | 2.81 |
| 公元前100年 | 亚历山大,可能还有罗马 | 400 000 | 3.75 |
| 公元前/公元1年 | 罗马 | 1 000 000 | 9.36 |
| 公元100年 | 罗马 | 1 000 000 | 9.36 |
| 公元200年 | 罗马 | 1 000 000 | 9.36 |
| 公元300年 | 罗马 | 800 000 | 7.49 |
| 公元400年 | 罗马 | 800 000 | 7.49 |
| 公元500年 | 君士坦丁堡 | 450 000 | 4.23 |
| 公元600年 | 君士坦丁堡 | 150 000 | 1.41 |
| 公元700年 | 君士坦丁堡 | 125 000 | 1.17 |
| 公元800年 | 巴格达 | 175 000 | 1.64 |
| 公元900年 | 科尔多瓦 | 175 000 | 1.64 |
| 公元1000年 | 科尔多瓦 | 200 000 | 1.87 |
| 公元1100年 | 君士坦丁堡 | 250 000 | 2.34 |
| 公元1200年 | 巴格达、开罗、君士坦丁堡 | 250 000 | 2.34 |
| 公元1300年 | 开罗 | 400 000 | 3.75 |
| 公元1400年 | 开罗 | 125 000 | 1.17 |
| 公元1500年 | 开罗 | 400 000 | 3.75 |
| 公元1600年 | 君士坦丁堡 | 400 000 | 3.75 |
| 公元1700年 | 伦敦、君士坦丁堡 | 600 000 | 5.62 |
| 公元1800年 | 伦敦 | 900 000 | 8.43 |
| 公元1900年 | 伦敦 | 6 600 000 | 61.8 |
| 公元2000年 | 纽约 | 16 700 000 | 156.37 |
| 年代 | 定居点 | 规模(人) | 分数(分) |
| 公元前4000年 | 姜寨、贾湖 | 300 | 0 |
| 公元前3500年 | 西坡 | 2 000 | 0.02 |
| 公元前3000年 | 大地湾 | 5 000 | 0.05 |
| 公元前2500年 | 陶寺、两城镇、尧王城 | 10 000 | 0.09 |
| 公元前2250年 | 陶寺、两城镇、尧王城 | 14 000 | 0.13 |
| 公元前2000年 | 酆城南水 | 11 000 | 0.10 |
| 公元前1750年 | 二里头 | 24 000 | 0.22 |
| 公元前1500年 | 郑州 | 35 000 | 0.33 |
| 公元前1400年 | 郑州 | 35 000 | 0.33 |
| 公元前1300年 | 郑州 | 35 000 | 0.33 |
| 公元前1200年 | 安阳 | 50 000 | 0.47 |
| 公元前1100年 | 安阳 | 50 000 | 0.47 |
| 公元前1000年 | 洛邑、酆京 | 35 000 | 0.33 |
| 公元前900年 | 洛邑、酆京 | 40 000 | 0.37 |
| 公元前800年 | 洛邑、酆京 | 45 000 | 0.42 |
| 公元前700年 | 临淄、洛邑 | 55 000 | 0.51 |
| 公元前600年 | 临淄、洛邑 | 65 000 | 0.61 |
| 公元前500年 | 临淄 | 80 000 | 0.75 |
| 公元前400年 | 临淄、曲阜、洛邑、新郑、舞阳 | 100 000 | 0.94 |
| 公元前300年 | 临淄、曲阜、洛邑、新郑、舞阳 | 125 000 | 1.17 |
| 公元前200年 | 长安 | 250 000 | 2.81 |
| 公元前100年 | 长安 | 375 000 | 3.75 |
| 公元前/公元1年 | 长安 | 500 000 | 4.68 |
| 公元100年 | 洛阳 | 420 000 | 3.93 |
| 公元200年 | 长安 | 120 000 | 1.12 |
| 公元300年 | 平阳、长安、洛阳、许昌、邺 | 140 000 | 1.31 |
| 公元400年 | 平城 | 200 000 | 1.87 |
| 公元500年 | 洛阳 | 200 000 | 1.87 |
| 公元600年 | 大兴城/长安 | 600 000 | 5.63 |
| 公元700年 | 长安 | 1 000 000 | 9.36 |
| 公元800年 | 长安 | 1 000 000 | 9.36 |
| 公元900年 | 长安 | 750 000 | 7.00 |
| 公元1000年 | 开封 | 1 000 000 | 9.36 |
| 公元1100年 | 开封 | 1 000 000 | 9.36 |
| 公元1200年 | 杭州 | 1 000 000 | 9.36 |
| 公元1300年 | 杭州 | 800 000 | 7.50 |
| 公元1400年 | 南京 | 500 000 | 4.68 |
| 公元1500年 | 北京 | 678 000 | 6.35 |
| 公元1600年 | 北京 | 700 000 | 6.55 |
| 公元1700年 | 北京 | 650 000 | 6.09 |
| 公元1800年 | 北京 | 1 100 000 | 10.3 |
| 公元1900年 | 东京 | 1 750 000 | 16.39 |
| 公元2000年 | 东京 | 26 400 000 | 250.00 |
图4.2和图4.3分别标绘了西方和东方的能量获取情况和城市规模(以社会发展指数上的分数的形式表示),以及两者在对数–线性标尺上的对比(图4.4和图4.5则在线性-线性标尺上展示了同样的数据;可以看出同样的模式,不过对比不像对数标尺上那样鲜明)。能量获取曲线与城市规模曲线最引人注目的反差,似乎是:(1)城市规模曲线开始上升的时间比能量获取曲线要晚得多;(2)城市规模曲线比能量获取曲线不稳定得多。这两个反差很容易解释:城市规模是能量获取的功能之一。只有当能够达到某种水平的能量获取(每人每天7 000~8 000千卡),最大定居点的规模才会开始显著增长;然而一旦某个社会跨过了这个门槛,能量获取预算边缘相对较小的变化,就能对可用于组织较大的社会的能量数量产生巨大影响。
因此,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当能量获取水平达到每人每天大约11 000~12 000千卡时(见图4.6;西方于大约公元前3500~前3000年,东方于公元前2000~前1500年到达此水平),城市化的起步阶段历程很相似。在公元前第三个千年末期时,两者的定居点规模都出现了暴跌。西方发生了阿卡德、乌尔陷落和埃及旧王国衰败等危机,东方则出现了陶寺和山东早期城市的败落,尽管这些危机对东西方的能量获取状况都只产生了极微小的影响。
最近3 000年的变化甚至更为惊人(见图4.7)。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能量获取的增长率在公元前第一个千年都加速提高了,但城市规模的增长还要更快。能量获取似乎又出现了一个门槛,这回是略高于每人每天20 000千卡。跨过了这道门槛的社会,就能创造出有100 000人以上的城市。还有一道门槛是大约每人每天27 000千卡,跨过这道门槛,创造有50万~100万人口的超级城市便有了可能。公元第一个千年早期的大危机在东方和西方都造成了能量获取能力前所未有的锐减(在西方,公元100~700年降低了将近20%;在东方,公元100~300年降低了将近4%),但危机对城市规模的影响还要大得多:公元200~700年,西方的城市萎缩了85%以上;公元1~200年,东方的城市萎缩了75%以上。
公元第一个千年的中晚期,东方的城市规模急剧扩大。在其跨过了每人每天27 000千卡的能量获取门槛后,出现了堪与公元前第一个千年晚期的罗马相匹敌的城市。东方的能量获取水平在公元500~1000年增长了13%(从每人每天26 000千卡增至29 500千卡),但是东方的城市规模同样在这500年间增长了400%(从20万居民增长至100万居民)。公元第一个千年晚期颠覆了中国唐朝的战争几乎没有对能量获取水平产生什么影响,但的确在短期内造成城市规模下降了25%。
能量获取与城市规模的关系一直到了公元第二个千年都还在起作用。1200~1400年旧世界的第二次大变迁导致东方的能量获取水平下降了5%,但最大城市的人口下降了一半;在西方,能量获取水平未受影响,但城市规模萎缩了几乎2/3。
能量获取水平自公元1500年(特别是1800年后)的提升,对城市规模有可想而知的巨大影响。大约每人每天45 000千卡似乎是能量获取的又一道门槛,使得出现数以百万计居民的城市成为可能。20世纪的世界大战使得东方最大的一些城市受到严重破坏,但城市规模的波动性已经极强,东京和北京在20世纪60年代以后都发展得比以往更大,而西方最大的一些城市(在美国)在两次大战中均毫发无损。
前现代时期有序的层层递进,当然部分是因为定量估计的粗糙性(图4.7中线顶点是平的纯粹表明我们资料的缺乏;罗马、长安、开封和杭州拥有80万或120万人口,与图中标绘的它们拥有100万人口,是同样有可能的)。然而,结果的一致性的确表明了一个值得以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数据进行检验的假设——如果没有化石燃料带来的能量激增,以及与之相关的组织和技术方面的收益,则没有人能生活在人口超过100万的城市中。我们还需要观察,我们目前的发展水平会给城市规模设置怎样的上限,以及我们是否能突破这个上限。
[3] 1英里≈1609米;1平方英里≈258万平方米。——编者注
第五章 战争能力:工业变革带来的巨大差距
| 年代 | 西方(分) | 东方(分) | 年代 | 西方(分) | 东方(分) |
| 公元前4000年 | 0 | 0 | 公元前/公元1年 | 0.12 | 0.08 |
| 公元前3000年 | 0.01 | 0 | 公元100年 | 0.12 | 0.08 |
| 公元前2500年 | 0.01 | 0 | 公元200年 | 0.11 | 0.07 |
| 公元前2250年 | 0.01 | 0 | 公元300年 | 0.10 | 0.07 |
| 公元前2000年 | 0.01 | 0 | 公元400年 | 0.09 | 0.07 |
| 公元前1750年 | 0.02 | 0 | 公元500年 | 0.07 | 0.08 |
| 公元前1500年 | 0.02 | 0.01 | 公元600年 | 0.04 | 0.09 |
| 公元前1400年 | 0.03 | 0.01 | 公元700年 | 0.04 | 0.11 |
| 公元前1300年 | 0.03 | 0.01 | 公元800年 | 0.04 | 0.07 |
| 公元前1200年 | 0.04 | 0.02 | 公元900年 | 0.05 | 0.07 |
| 公元前1100年 | 0.03 | 0.02 | 公元1000年 | 0.06 | 0.08 |
| 公元前1000年 | 0.03 | 0.03 | 公元1100年 | 0.07 | 0.09 |
| 公元前900年 | 0.04 | 0.03 | 公元1200年 | 0.08 | 0.09 |
| 公元前800年 | 0.05 | 0.02 | 公元1300年 | 0.09 | 0.11 |
| 公元前700年 | 0.07 | 0.02 | 公元1400年 | 0.11 | 0.12 |
| 公元前600年 | 0.07 | 0.03 | 公元1500年 | 0.13 | 0.10 |
| 公元前500年 | 0.08 | 0.04 | 公元1600年 | 0.18 | 0.12 |
| 公元前400年 | 0.09 | 0.05 | 公元1700年 | 0.35 | 0.15 |
| 公元前300年 | 0.09 | 0.06 | 公元1800年 | 0.50 | 0.12 |
| 公元前200年 | 0.10 | 0.07 | 公元1900年 | 5.00 | 1.00 |
| 公元前100年 | 0.11 | 0.08 | 公元2000年 | 250.00 | 12.50 |
由于迈克尔·罗伯茨(Michael Roberts)以及最重要的杰弗里·帕克(Geoffrey Parker)的先锋性工作,1500~1800年这段时期已经广为人知是“欧洲军事革命时期”,其特点是陆海军规模、效率、火力和到达范围的巨大增长。然而与1800~1900年的变化相比,这些军事革命实际相形见绌,不过它们仍然将中世纪欧洲社会的军事能力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火器和组织形式发生了变化,而一些社会利用了这些变化,是促使军事革命发生的重要原因。使用火药的武器在14世纪20年代就到达了欧洲,但过了100年,它们才开始在陆地和海洋的战场上变得重要起来。甚至在1500年,火枪手们的发射率还在以几分钟打一发子弹,而不是一分钟打几发子弹计算,而他们的枪只在非常短的射程内才有效。特别是在英国,长弓在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手里,每分钟能发10箭,精度可达200米,不少士兵都不相信,弓将不再是最优越的武器。而在骑兵最为重要的大草原上,直到17世纪,弓仍然在战场上发挥着主导作用。
甚至早期的火绳枪也能发射比箭要重的抛弹(滑膛铅丸),因此有更强的穿透力,但火枪的主要优势是对枪手的技能要求较低,不像弓箭手那样需要学很多技巧。正如意大利的拉文那战役(1512年)、马里尼亚诺战役(1515年)和比科卡战役(1522年)所证明的,在适宜环境下,众多火枪是可以战胜弓箭和长矛的。早在1490年,威尼斯就决定用枪来取代十字弓,到了16世纪60年代时,英国人对长弓的喜爱已经确定无疑地被普遍认为不合时宜了。1594年,荷兰陆军发明了队列战术和火枪齐射,极大地提高了他们的效率(尽管他们的战术需要更多训练和管理)。17世纪30年代,古斯塔夫·阿道夫(Gustavus Adolphus)向世人展示了这种新办法的威力有多大。
17世纪,燧石发火装置极大地提高了火枪的发射率。18世纪插座式刺刀的出现又使火枪手同时能发挥长矛手的作用。大炮的进步更是迅速。到1494年查理八世入侵意大利时,火炮已经使中世纪的石制堡垒失去了作用,但到17世纪中叶时,更复杂的土木工事又重塑了防守方的优势。
18世纪晚期组织方面的进步——尤其是法国在陆上发明了纵队进攻和军队的部门结构,英国在海上进行了战术革新——进一步提升了军队的绩效,但是最大的变革还是在组织方面。当时最强大的西欧国家法国,1500年时能够组织四五万人的军队;1600年时能组织8万;1700年时为40万;1812年拿破仑入侵俄国时率领的是60万大军。海军的增长要缓慢一些,1700~1800年,英国(当时最强的海上强国)、西班牙和俄国都将其现役军舰数大致涨了一倍,而法国的舰队在1689年路易十六入侵英国的计划失败后,实际上萎缩了。这段时期开始时,奥斯曼土耳其的陆海军实力都还是西方最强的;但到结束时,军事力量的天平已经决定性地倾向了西欧方面。
将如此众多而复杂的信息转化为西方战争能力的单一分数,又一次需要动用非常主观的猜测,但是1500~1800年的变化,尽管有革命的性质,却明显比1800~1900年的变革要小得多(更不用说与1900~2000年相比了)。西方战争能力在16世纪大致增长了50%,在17世纪增长了100%,18世纪又增长了50%,在整个军事革命时期实力涨了4倍(与之对比的是,我估计19世纪涨了10倍,20世纪涨了20倍)。从1800年的分数0.5分向后推,1700年的分数大致为0.35分,1600年为0.18分,1500年为0.13分(见图5.7)。
我们当然可以从其他假设起步,比如说,从我们至今听说的第一支常备军出现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时间,公元前24世纪开始计分,但没有明显理由重视这些假设中的某一个而忽视其他。我从公元前3000年开始计0.01分,纯粹是因为这是一个便利的整数,但是也没有其他看似合理的假设能使社会发展指数显示出任何比较明显的差异来。
图5.12中最上方的线,显示了公元前3000~前1年按简单的算术增量增长的战争能力,中间的线显示了按几何量级增长的战争能力(即以每世纪8.65%的稳定增长率增长),最下方的线显示的是我对变化率的估计。(从公元前3000年的0.01分到公元前1年的0.12分,算术曲线和几何曲线都不是平稳上升的,因为涉及的数字实在太小,而最低分数是0.01分,上升线都不可避免地是曲折的。)
算术增长显然不符合实际。那意味着到公元前2200年时,阿卡德国王沙尔卡里沙里和埃及法老佩皮二世的军队(大部分人有青铜武器,但也有一些士兵只有石制武器,步兵几乎没有盔甲,军中没有战车或骑兵,只会构筑非常初级的防御工事)可以得0.04分,简直与伍麦叶王朝和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的军队(有铁制兵器、反射弓、骑兵和骆驼部队,会构筑坚固的城堡)一样强大了。那还意味着公元前1300年时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军队(可得0.08分),像公元6世纪东罗马帝国皇帝查士丁尼的军队一样威武了。这两种结论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几何曲线似乎要可信得多,尽管该曲线掩盖了公元前1200~前1000年的崩溃,肯定过于简化了事实。公元前2200~前2000年的崩溃也对战争能力有巨大影响,但是又一次因为那个时期的分值太低(只有0.01分),无法在图中将衰退显示出来,除非我们假设公元前2100年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战争能力跌回到国家产生之前、青铜利用之前的水平,这似乎也是不可能的。
我估计的增长率走向与简单化的几何曲线相差甚远。我的曲线在公元前3000年后缓慢起步,在公元前1200~前1000年的黑暗时代有所下降(从0.04分降至0.03分),继而在公元前第一个千年早期有一次快速增长。(无论在几何曲线上还是估计曲线上,公元前400~前300年的分数都是相同的0.07分,倒不是因为这段时期战争没有发展——这个世纪的军事水平从伯罗奔尼撒战争时期的重装步兵和三桨座战船发展到了亚历山大大帝和迦太基时期的各种武器协同的战术和五桨座战船——而是因为要把极小的数字凑成整数:公元前400年的分数恰好勉强超过0.07分,而公元前300年的分数不足以进到0.08分。)
几何曲线和估计曲线都显示,公元前13世纪,也就是国际时代的国王们似乎正要将东地中海地区变成一个单一大帝国的时期,当时的战争能力大致处于公元7世纪所跌回的相同水平(0.04分)。公元7世纪时,拜占庭帝国和萨珊波斯都在分崩离析,阿拉伯的征服者们正企图夺回他们先前的领地。估计曲线还显示,古代的战争能力在约公元前900年时恢复到公元前13世纪的水平,当时诸如阿达德尼拉里二世等亚述国王也建立起大帝国。在《西方将主宰多久》一书中,我提出了这些看似合理的结论。最后,我的估计还表明,公元前200~公元200年罗马的战争能力与公元1300~1500年西方的水平非常接近——中世纪晚期的欧洲人应该会认同这个观点。
东方和西方一样,战争能力在经过了一段增长缓慢得在发展指数上难以衡量的漫长时期后,又突飞猛进了一段,在大约1 000年间(西方为公元前1800~前500年,东方为公元前1200~前100年)从0.01分跃升至0.08分。继而在接下来的将近2 000年间,东西方的战争能力又都似乎在不断地冲击着我们也许可称之为“硬天花板”的上限,即0.08~0.12分(见图5.19)。
在0.08~0.12分这个范围内,东方和西方的战争能力经历了多少不同的道路。在东方,我们看到了一系列的波峰(公元前100~公元100年、公元700年、公元1400年)被崩溃(公元200~400年、800~900年)分开。每个波峰都比前一个要高(公元前100~公元100年为0.08分,公元700年为0.11分,公元1400年为0.12分,在大约1500年经历了一次轻微的下跌后,于1600年又恢复到这个水平)。
前现代时期的西方战争能力经历了一段更富戏剧性的历史,从公元前500~前100年(如前所述,图中公元前4世纪那段时间的线是平直的,只是为了将极小的分数凑整)相当平稳地增长到一个非常高的水平——0.12分,然后又一路下跌,到公元600年时降至0.04分,公元800年又开始平稳上升,约于15世纪40年代突破了0.12分的上限——此时正是从奥斯曼土耳其前往勃艮第、法兰西和英格兰的枪手们开始实验新武器和新战术的时候。
图5.19恰好说明了早期现代欧洲军事革命理论家们的观点:枪是欧洲军事腾飞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是枪使得15世纪时的欧洲军队在很多重要方面超越罗马帝国成为可能,然而是战术、后勤、指挥和控制等方面都发生了变化,才使得新武器的潜力得到了充分发挥。
正如肯尼思·蔡斯(Kenneth Chase)所指出的,这些变革之所以始于欧洲,尤其是西欧,而不是中国、印度、伊朗或土耳其,是因为:(1)欧洲距草原较远,这使其难于维持较大规模的骑兵部队,意味着其战场上保留着大量运动缓慢的步兵,因此发射较慢的枪仍是有效的;(2)欧洲有大量筑有围墙的城市,使得大炮有较大的用途;(3)欧洲在政治上四分五裂,意味着战事不断,因而革新是有益的。
| 步兵 | 城市 | 分裂程度 | |
| 基督教世界 | 非常重要 | 非常重要 | 非常重要 |
| 伊斯兰世界 | 比较重要 | 不重要 | 比较重要 |
| 东方 | 不重要 | 比较重要 | 不重要 |
这种计算方法依赖于一个更进一步的关键假设:采用可见符号来记录概念是至关重要的。人类交谈和计算几万年后,才开始书写或使用数字符号,我们通过传统、仪式和艺术储存和交流了浩如烟海的信息。然而,很显然的是,所有纯粹口头系统的信息技术,在社会发展指数中自然都是零分。
我这样做有三个理由。
第一,出于生物学的考虑:人脑都是一样的,尽管先前曾提到有人声称文化之间有极端变量,但至今尚无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不同口头文化的人群在头脑中处理和存储信息,或者通过说话交流信息的能力有什么重大不同。如果这种认识是正确的,出于比较的目的,文字产生以前的信息技术系统实际上都要归零。只有更成熟的文字和计算技术开发出来后,可以衡量的差异才开始出现。
第二,出于实际的考虑:即使上一段所提到的假设是错误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来衡量和比较古代没有文字的不同文化的信息技术系统。假如在符号系统最早的证据在两个地区出现(西方为大约公元前9300年,东方为公元前7000年)之前的时代,东方的口头文化在处理、储存和交流信息方面是否强于西方的口头文化,我们无从得知。
第三,出于经验的考虑:使用可见符号来记录述谓性概念和数学概念的革命性的影响已经非常确定了。经常给那些强调直观记录的有效性的人贴上“进化论者”标签的批评家们,提出了大量理由要求人们当心极端的主张,在解释文字的影响时要持灵活态度;但是在经过了半个世纪的争论后,从纯粹口头转变为口头和文字的信息技术的各种组合,究竟是加强了个人能力,产生了等级层次,还是同时促成了两者,似乎仍然不清楚,这也标志着在增强人的存储、使用和传播信息的能力方面迈出了一大步。在西方,这方面的证据得到了极其详细的研究,最早的符号可能是用来记账的,从中也逐渐产生了口头形式。在东方,证据不那么清楚,但同样的模式应当也适用。
| 年代 | 充分 (0.5分) | 中等(0.25分) | 初步(0.15分) | 男性分数 (分) | 女性 (%男性) | 读写分数 (分) | 乘数 | 总分(分) |
| 公元2000年 | 100 (50) | 0 | 0 | 50 | 100% = 50 | 100 | 2.5 | 250 |
| 公元1900年 | 40 (20) | 50 (12.5) | 7 (1.05) | 33.6 | 90% = 30.2 | 63.8 | 0.05 | 3.19 |
| 公元1800年 | 20 (10) | 25 (6.25) | 20 (3) | 19.3 | 50% = 9.65 | 28.95 | 0.01 | 0.29 |
| 公元1700年 | 10 (5) | 15 (3.75) | 25 (3.75) | 12.5 | 10% = 1.25 | 13.75 | 0.01 | 0.14 |
| 公元1600年 | 5 (2.5) | 10 (2.5) | 10 (1.5) | 6.5 | 2% = 0.13 | 6.63 | 0.01 | 0.071 |
| 公元1500年 | 4 (2) | 8 (2) | 6 (0.9) | 4.9 | 2% = 0.10 | 5.0 | 0.01 | 0.05 |
| 公元1400年 | 3 (1.5) | 6 (1.5) | 4 (0.6) | 3.6 | 1% = 0.04 | 3.64 | 0.01 | 0.04 |
| 公元1300年 | 3 (1.5) | 6 (1.5) | 4 (0.6) | 3.6 | 1% = 0.04 | 3.64 | 0.01 | 0.04 |
| 公元1200年 | 3 (1.5) | 6 (1.5) | 4 (0.6) | 3.6 | 1% = 0.04 | 3.64 | 0.01 | 0.04 |
| 公元1100年 | 2 (1) | 4 (1) | 2 (0.3) | 2.3 | 1% = 0.02 | 2.32 | 0.01 | 0.02 |
| 公元1000年 | 2 (1) | 4 (1) | 2 (0.3) | 2.3 | 1% = 0.02 | 2.32 | 0.01 | 0.02 |
| 公元600~900年 | 2 (1) | 2 (0.5) | 1 (0.15) | 1.65 | 1% = 0.02 | 1.67 | 0.01 | 0.02 |
| 公元300~500年 | 3 (1.5) | 4 (1) | 3 (0.45) | 2.95 | 1% = 0.03 | 2.98 | 0.01 | 0.03 |
| 公元前100~公元200年 | 4 (2) | 6 (1.5) | 5 (0.75) | 4.25 | 1% = 0.04 | 4.29 | 0.01 | 0.04 |
| 公元前500~前200年 | 2 (1) | 3 (0.75) | 2 (0.3) | 2.05 | 1% = 0.02 | 2.07 | 0.01 | 0.02 |
| 公元前900~前600年 | 1 (1) | 2 (0.5) | 1 (0.15) | 1.65 | 1% = 0.02 | 1.67 | 0.01 | 0.02 |
| 公元前1100~前1000年 | 1 (1) | 1 (0.25) | 1 (0.15) | 1.4 | 1% = 0.01 | 1.41 | 0.01 | 0.01 |
| 公元前2200~前1200年 | 1 (1) | 2 (0.5) | 1 (0.15) | 1.65 | 1% = 0.02 | 1.67 | 0.01 | 0.02 |
| 公元前2700~前2300年 | 1 (1) | 1 (0.25) | 1 (0.25) | 1.4 | 1% = 0.01 | 1.41 | 0.01 | 0.01 |
| 公元前3300~前2800年 | 0 (1) | 1 (0.25) | 2 (0.3) | 0.55 | 1% = 0.01 | 0.56 | 0.01 | 0.01 |
| 公元前6000~前3400年 | 0 | 0 | 1 (0.15) | 0.15 | 1% = 0 | 0.15 | 0.01 | 0 |
| 公元前9000~前6100年 | 0 | 0 | 0 | 0 | 0 | 0 | 0.01 | 0 |
| 公元前9300~前9000年 | 0 | 0 | 1 (0.15) | 0.15 | 1% = 0 | 0.15 | 0.01 | 0 |
| 年代 | 充分 (0.5分) | 中等(0.25分) | 初步(0.15分) | 男性分数 | 女性 (%男性) | 读写分数 | 乘数 | 总分(分) |
| 公元2000年 | 100 (50) | 0 | 0 | 50 | 100% = 50 | 100 | 1.89 | 189.00 |
| 公元1900年 | 15(7.5) | 60 (15) | 10 (1.5) | 24 | 25% = 6 | 30 | 0.01 | 0.30 |
| 公元1800年 | 5 (2.5) | 35 (8.75) | 10 (1.5) | 12.75 | 5% = 0.64 | 13.39 | 0.01 | 0.13 |
| 公元1700年 | 5 (2.5) | 20 (5) | 10 (1.5) | 9 | 2% = 0.18 | 9.18 | 0.01 | 0.09 |
| 公元1600年 | 4 (2) | 15 (3.75) | 10 (1.5) | 7.25 | 2% = 0.15 | 7.4 | 0.01 | 0.07 |
| 公元1500年 | 3 (1.5) | 10 (2.5) | 10 (1.5) | 5.5 | 2% = 0.11 | 5.61 | 0.01 | 0.06 |
| 公元1400年 | 3 (1.5) | 10 (2.5) | 10 (1.5) | 5.5 | 2% = 0.11 | 5.61 | 0.01 | 0.06 |
| 公元1300年 | 3 (1.5) | 5 (1.25) | 5 (0.75) | 3.5 | 1% = 0.04 | 3.51 | 0.01 | 0.04 |
| 公元1200年 | 3 (1.5) | 5 (1.25) | 5 (0.75) | 3.5 | 1% = 0.04 | 3.51 | 0.01 | 0.04 |
| 公元1100年 | 2 (1) | 2 (0.5) | 3 (0.45) | 1.95 | 1% = 0.02 | 1.97 | 0.01 | 0.02 |
| 公元前600~公元1000年 | 2 (1) | 2 (0.5) | 2 (0.3) | 1.8 | 1% = 0.02 | 1.82 | 0.01 | 0.02 |
| 公元前1000~前700年 | 2 (1) | 1 (0.25) | 1 (0.15) | 1.4 | 1% = 0.01 | 1.14 | 0.01 | 0.01 |
| 公元前1300~前1100年 | 1 (0.5) | 1 (0.25) | 1 (0.15) | 0.9 | 1% = 0.01 | 0.91 | 0.01 | 0.01 |
| 公元前7000~前1400年 | 0 | 0 | 1 (0.15) | 1.15 | 1% = 0 | 0.15 | 0.01 | 0 |
信息技术和能量获取被卷入了一个反馈回路。如果人们的读写能力和计算能力没有发展到一定的水平,18世纪晚期最初的英国工业革命就不可能发生。而19世纪晚期使化学全面工业化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更是倚重于信息技术。在我们自己这个时代,20世纪末21世纪初生产力的爆炸式发展,与全新形式的信息技术的彻底腾飞,关系更是极其密切。
新近的信息爆炸意味着1700年之前的所有信息技术得分都必须极低。信息技术是社会发展指数4个特性中最难衡量的,但由于前现代时期的分数实在太低,即使有误差,似乎也不大可能对总体的社会发展分数造成明显差异。
第七章:让历史成为指南:度量文明的意义
在本书中,我介绍了支持一种分析工具——社会发展指数——的证据和方法。因此,以一个关于这种工具能够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的更开放的讨论,而不是一系列结论来结束本书,似乎是明智的。
我先用两节来讨论一下指数可能出现的问题。首先,我对误差和讹误做些评论。新进化论者的指数最大的缺陷之一是,由于指数并非真正为回答某个具体问题而设立,其设计者很难准确地说出它们为什么会出现讹误。误差项取决于所问的问题,就为什么西方主宰世界这个问题,我们对于能够容忍多大的误差才能保证指数不误导,可以做到相当准确。
在接下来的一节中,我将转向展示数据的问题。在展示统计信息时,根本没有中立的方式;各种方式都会强调指数的一个或多个维度而忽视其他维度。我成系统地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在一切可能的情况下均优先选用线性–线性图,但其他方式也有其优点。
然后我将回到在第一章中曾考虑的问题上,探讨此处谈论的指数怎么会有助于统一历史上的进化理论。我对有可能形成一个这样的理论,而且社会发展指数可以成为这个理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持乐观态度。最后,我将探讨这样一个理论能否真的使历史成为未来的指南,就像斯宾塞150多年前所声称的那样。
| 年代 | 能量获取 | 社会组织 | 战争能力 | 信息技术 | 总分 |
| 公元前14000年 | 4.36 | 0.00 | 0.00 | 0.00 | 4.36 |
| 公元前13000年 | 4.36 | 0.00 | 0.00 | 0.00 | 4.36 |
| 公元前12000年 | 4.90 | 0.00 | 0.00 | 0.00 | 4.90 |
| 公元前11000年 | 5.45 | 0.00 | 0.00 | 0.00 | 5.45 |
| 公元前10000年 | 5.45 | 0.00 | 0.00 | 0.00 | 5.45 |
| 公元前9000年 | 5.99 | 0.00 | 0.00 | 0.00 | 5.99 |
| 公元前8000年 | 6.54 | 0.00 | 0.00 | 0.00 | 6.54 |
| 公元前7000年 | 7.08 | 0.01 | 0.00 | 0.00 | 7.09 |
| 公元前6000年 | 7.63 | 0.03 | 0.00 | 0.00 | 7.66 |
| 公元前5000年 | 8.72 | 0.04 | 0.00 | 0.00 | 8.76 |
| 公元前4000年 | 10.90 | 0.05 | 0.00 | 0.00 | 10.95 |
| 公元前3500年 | 11.99 | 0.09 | 0.00 | 0.00 | 12.98 |
| 公元前3000年 | 13.08 | 0.42 | 0.01 | 0.01 | 13.52 |
| 公元前2500年 | 15.26 | 0.47 | 0.01 | 0.01 | 16.29 |
| 公元前2250年 | 17.44 | 0.33 | 0.01 | 0.01 | 17.79 |
| 公元前2000年 | 18.52 | 0.56 | 0.01 | 0.02 | 19.11 |
| 公元前1750年 | 20.65 | 0.61 | 0.02 | 0.02 | 21.30 |
| 公元前1500年 | 22.34 | 0.70 | 0.03 | 0.02 | 23.09 |
| 公元前1400年 | 22.88 | 0.75 | 0.03 | 0.02 | 23.68 |
| 公元前1300年 | 23.43 | 0.75 | 0.03 | 0.02 | 24.23 |
| 公元前1200年 | 22.88 | 0.75 | 0.02 | 0.04 | 23.69 |
| 公元前1100年 | 22.34 | 0.47 | 0.03 | 0.01 | 22.85 |
| 公元前1000年 | 21.79 | 0.47 | 0.03 | 0.01 | 22.30 |
| 公元前900年 | 22.34 | 0.47 | 0.04 | 0.02 | 22.87 |
| 公元前800年 | 22.88 | 0.70 | 0.05 | 0.02 | 23.65 |
| 公元前700年 | 23.43 | 0.94 | 0.07 | 0.02 | 24.45 |
| 公元前600年 | 23.97 | 1.17 | 0.07 | 0.02 | 25.23 |
| 公元前500年 | 25.06 | 1.40 | 0.08 | 0.03 | 26.56 |
| 公元前400年 | 26.15 | 1.40 | 0.09 | 0.03 | 27.67 |
| 公元前300年 | 28.33 | 1.40 | 0.09 | 0.03 | 29.85 |
| 公元前200年 | 29.42 | 2.81 | 0.10 | 0.03 | 32.36 |
| 公元前100年 | 31.06 | 3.75 | 0.11 | 0.04 | 35.50 |
| 公元前/公元1年 | 33.78 | 9.36 | 0.12 | 0.04 | 43.30 |
| 公元100年 | 33.78 | 9.36 | 0.12 | 0.04 | 43.30 |
| 公元200年 | 32.69 | 9.36 | 0.11 | 0.04 | 42.20 |
| 公元300年 | 31.60 | 7.49 | 0.10 | 0.03 | 39.22 |
| 公元400年 | 31.60 | 7.49 | 0.09 | 0.03 | 38.67 |
| 公元500年 | 30.51 | 4.23 | 0.07 | 0.03 | 34.84 |
| 公元600年 | 28.33 | 1.41 | 0.04 | 0.02 | 29.80 |
| 公元700年 | 27.24 | 1.17 | 0.04 | 0.02 | 28.47 |
| 公元800年 | 27.24 | 1.64 | 0.04 | 0.02 | 28.94 |
| 公元900年 | 27.24 | 1.64 | 0.05 | 0.02 | 28.95 |
| 公元1000年 | 28.33 | 1.87 | 0.06 | 0.02 | 30.28 |
| 公元1100年 | 28.33 | 2.34 | 0.07 | 0.02 | 30.76 |
| 公元1200年 | 28.88 | 2.34 | 0.08 | 0.03 | 31.33 |
| 公元1300年 | 29.42 | 3.75 | 0.09 | 0.04 | 33.31 |
| 公元1400年 | 28.33 | 1.17 | 0.11 | 0.04 | 29.65 |
| 公元1500年 | 29.42 | 3.75 | 0.13 | 0.05 | 33.35 |
| 公元1600年 | 31.06 | 3.75 | 0.18 | 0.07 | 35.60 |
| 公元1700年 | 34.87 | 5.62 | 0.35 | 0.14 | 40.98 |
| 公元1800年 | 41.41 | 8.43 | 0.50 | 0.29 | 50.63 |
| 公元1900年 | 100.25 | 61.80 | 5.00 | 3.19 | 170.24 |
| 公元2000年 | 250.00 | 156.37 | 250.00 | 250.00 | 906.37 |
| 年代 | 能量获取 | 社会组织 | 战争能力 | 信息技术 | 总分 |
| 公元前14000年 | 4.36 | 0.00 | 0.00 | 0.00 | 4.36 |
| 公元前13000年 | 4.36 | 0.00 | 0.00 | 0.00 | 4.36 |
| 公元前12000年 | 4.36 | 0.00 | 0.00 | 0.00 | 4.36 |
| 公元前11000年 | 4.36 | 0.00 | 0.00 | 0.00 | 4.36 |
| 公元前10000年 | 4.36 | 0.00 | 0.00 | 0.00 | 4.36 |
| 公元前9000年 | 4.90 | 0.00 | 0.00 | 0.00 | 4.90 |
| 公元前8000年 | 5.45 | 0.00 | 0.00 | 0.00 | 5.45 |
| 公元前7000年 | 5.99 | 0.00 | 0.00 | 0.00 | 5.99 |
| 公元前6000年 | 6.54 | 0.00 | 0.00 | 0.00 | 6.54 |
| 公元前5000年 | 7.08 | 0.00 | 0.00 | 0.00 | 7.08 |
| 公元前4000年 | 7.63 | 0.00 | 0.00 | 0.00 | 7.63 |
| 公元前3500年 | 8.17 | 0.02 | 0.00 | 0.00 | 8.19 |
| 公元前3000年 | 8.72 | 0.05 | 0.00 | 0.00 | 8.77 |
| 公元前2500年 | 10.35 | 0.09 | 0.00 | 0.00 | 10.44 |
| 公元前2250年 | 11.44 | 0.13 | 0.00 | 0.00 | 11.57 |
| 公元前2000年 | 11.99 | 0.10 | 0.00 | 0.00 | 12.09 |
| 公元前1750年 | 14.17 | 0.22 | 0.00 | 0.00 | 14.39 |
| 公元前1500年 | 16.35 | 0.33 | 0.01 | 0.00 | 16.69 |
| 公元前1400年 | 16.89 | 0.33 | 0.01 | 0.00 | 17.23 |
| 公元前1300年 | 17.44 | 0.33 | 0.01 | 0.01 | 17.79 |
| 公元前1200年 | 17.44 | 0.47 | 0.02 | 0.01 | 17.94 |
| 公元前1100年 | 17.98 | 0.47 | 0.02 | 0.01 | 18.48 |
| 公元前1000年 | 18.52 | 0.33 | 0.03 | 0.01 | 18.89 |
| 公元前900年 | 19.07 | 0.37 | 0.03 | 0.01 | 19.48 |
| 公元前800年 | 19.61 | 0.42 | 0.02 | 0.01 | 20.06 |
| 公元前700年 | 20.16 | 0.51 | 0.02 | 0.01 | 20.70 |
| 公元前600年 | 21.79 | 0.61 | 0.03 | 0.02 | 22.45 |
| 公元前500年 | 22.88 | 0.75 | 0.04 | 0.02 | 23.69 |
| 公元前400年 | 23.97 | 0.94 | 0.05 | 0.02 | 24.98 |
| 公元前300年 | 24.52 | 1.17 | 0.06 | 0.02 | 26.87 |
| 公元前200年 | 26.15 | 2.81 | 0.07 | 0.02 | 29.05 |
| 公元前100年 | 27.79 | 3.45 | 0.08 | 0.02 | 31.64 |
| 公元前/公元1年 | 29.42 | 4.68 | 0.08 | 0.02 | 34.20 |
| 公元100年 | 29.42 | 3.93 | 0.08 | 0.02 | 33.44 |
| 公元200年 | 28.33 | 1.12 | 0.07 | 0.02 | 29.54 |
| 公元300年 | 28.33 | 1.31 | 0.07 | 0.02 | 29.73 |
| 公元400年 | 28.33 | 1.87 | 0.07 | 0.02 | 29.99 |
| 公元500年 | 28.33 | 1.87 | 0.08 | 0.02 | 30.30 |
| 公元600年 | 29.42 | 5.63 | 0.09 | 0.02 | 35.16 |
| 公元700年 | 29 .42 | 9.36 | 0.11 | 0.02 | 38.91 |
| 公元800年 | 30.51 | 9.36 | 0.07 | 0.02 | 39.96 |
| 公元900年 | 31.06 | 7.00 | 0.07 | 0.02 | 38.69 |
| 公元1000年 | 32.15 | 9.36 | 0.08 | 0.02 | 41.61 |
| 公元1100年 | 32.69 | 9.36 | 0.09 | 0.02 | 42.17 |
| 公元1200年 | 33.23 | 9.36 | 0.09 | 0.03 | 42.71 |
| 公元1300年 | 32.69 | 7.50 | 0.11 | 0.04 | 40.34 |
| 公元1400年 | 31.06 | 4.68 | 0.12 | 0.05 | 35.91 |
| 公元1500年 | 32.69 | 6.35 | 0.10 | 0.06 | 39.20 |
| 公元1600年 | 33.78 | 6.55 | 0.12 | 0.07 | 40.52 |
| 公元1700年 | 35.96 | 6.09 | 0.15 | 0.09 | 45.29 |
| 公元1800年 | 39.23 | 10.30 | 0.12 | 0.13 | 49.78 |
| 公元1900年 | 53.40 | 16.39 | 1.00 | 0.30 | 71.09 |
| 公元2000年 | 113.33 | 250.00 | 12.50 | 189.00 | 564.83 |
图7.3将东方的分数提高了10%而将西方的分数降低了10%,甚至更为荒唐。例如,700年时,大马士革的哈里发统治着一个从今葡萄牙一直延伸到巴基斯坦的大帝国,该图给当时西方打的发展分数却比孔子时代的东方还要低,这恐怕根本不可能;1800年,工业革命已经展开,英法两大帝国攫取了全球大片土地,然而该图给西方打的分数,却比东方在1000~1200年的宋朝时期还要低,似乎更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即使历史学家们能够忍受这样奇怪的结论,图7.2和图7.3所描绘的历史的形状与图7.1所描绘的,差异并没有大到要改变基本模式的地步。短期偶然论仍然不足以成立,因为即使在图7.3中,西方的分数在冰期结束后的大多数时期仍然高于东方(只不过这个“大多数”意味的是56%的时间,而不是92.5%)。长期注定论也不足以成立,因为即使在图7.2中,东方也领先了7个世纪。我计算的分数所产生的模式——西方在过去15 00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处于领先,但中间插入了一个1 200年的“东方时代”——仍然是不变的。
要改变基本模式,我估计必须是在误差达到了20%以上的情况下。图7.4展示了假如我对西方的发展分数一直低估了20%,而对东方的分数高估了20%,那么历史将是什么样子。图7.5则展示了假如我将东方的发展分数低估了20%而将西方的分数高估了20%的结果。
这回模式大不相同了。在图7.4中,西方的分数总是高于东方,使得长期注定论貌似非常合理,也否定了我在《西方将主宰多久》一书中通篇的主张:社会发展改变了地理的意义。图7.5则相反,实际上颠倒了我的实际指数得出的结论,使东方在冰期以后90%的时间内处于领先地位。
假如图7.4或图7.5是正确的,那么《西方将主宰多久》中的一切就都是错误的。然而,我们可以自信地说,两张图都是错误的。图7.4将西方的分数提高了20%,而将东方的分数降低了20%,告诉我们公元前/公元1年时罗马帝国的发展分数只比1900年工业化时期的日本低5分,这不可能是正确的。图7.5则相反,将东方的分数提高了20%,而将西方的分数降低了20%,意味着东方的发展在商朝之前的时代就比西方在波斯帝国时期快;而西方是直到1828年,鸦片战争前夕时才赶上东方的;并且西方的统治已经结束(实际上是在2003年)。所有这些看来都是不可信的。
因此我的结论是:(1)我估计的误差恐怕不会超过10%,并且肯定不会超过20%;(2)即使误差超过了10%,我试图解释的基本历史模式也仍然是有效的。
| 年代 | 西方(%) | 东方(%) | 年代 | 西方(%) | 东方(%) |
| 公元前14000~前4000年 | 100* | 100 | 公元前100年 | 87 | 87 |
| 公元前/公元1年 | 78 | 86 | |||
| 公元前3500年 | 92 | 100* | 公元100年 | 78 | 88 |
| 公元前3000年 | 97 | 99 | 公元200年 | 78 | 96 |
| 公元前2500年 | 94 | 99 | 公元300年 | 81 | 95 |
| 公元前2250年 | 98 | 99 | 公元400年 | 80 | 94 |
| 公元前2000年 | 97 | 99 | 公元500年 | 88 | 93 |
| 公元前1750年 | 97 | 98 | 公元600年 | 95 | 84 |
| 公元前1500年 | 97 | 98 | 公元700年 | 96 | 76 |
| 公元前1400年 | 97 | 98 | 公元800年 | 94 | 76 |
| 公元前1300年 | 97 | 98 | 公元900年 | 94 | 80 |
| 公元前1200年 | 97 | 97 | 公元1000年 | 94 | 77 |
| 公元前1100年 | 98 | 97 | 公元1100年 | 92 | 78 |
| 公元前1000年 | 98 | 98 | 公元1200年 | 92 | 78 |
| 公元前900年 | 98 | 98 | 公元1300年 | 88 | 81 |
| 公元前800年 | 97 | 98 | 公元1400年 | 96 | 86 |
| 公元前700年 | 96 | 97 | 公元1500年 | 88 | 83 |
| 公元前600年 | 95 | 97 | 公元1600年 | 87 | 83 |
| 公元前500年 | 94 | 97 | 公元1700年 | 85 | 79 |
| 公元前400年 | 95 | 96 | 公元1800年 | 82 | 79 |
| 公元前300年 | 95 | 91 | 公元1900年 | 59 | 75 |
| 公元前200年 | 91 | 90 | 公元2000年 | 28 | 20 |
耕作(人类对植物生命周期的干预,所产生的选择压力会导致植物出现非自然的大种子)开始与驯化(人类的干预使动植物的基因发生重大改变,使它们转化为只能在人类继续干预下才能生存的新物种)开始的时间间隔,在旧大陆普遍为大约2 000年;在新大陆普遍为大约4 000年,可能是因为新世界的农作物不及旧世界的适应性强。例如,将墨西哥类蜀黍转化为玉米,比将野生小麦、大麦或稻子转化为它们的驯化品种,需要的基因转变要多得多。
然而,由于动植物驯化到城市、国家兴起之间的时间间隔,新世界(约3 000年)比旧世界(3 000~ 4 000年)短,这被部分拉平了。在旧世界,又过了1 500~3 000年,像埃及旧王国和中国商朝这样的国家才变成了真正的帝国,统治着200万以上平方千米的疆域和数千万人口。在新世界,在像莫切文化和特奥蒂瓦坎这样最早的真正国家兴起大约1 500年之后,征服者才来到美洲,切断了本土人的试验;但是在那个时候,印加和阿兹特克的扩张已经产生了与旧世界最早的帝国规模大致相当的组织。假如没有被侵扰,那么再过1 000年,它们完全有可能沿着旧世界帝国道路发展。
作为一名外人看新世界的考古记录,我的印象是:专家根据这份资料算出的社会发展指数,将表明美洲系统性地落后于欧亚大陆,其模式与我在《西方将主宰多久》提出的论点非常相符。在能量获取方面,新世界的一些农作物比旧世界的要强,但美洲缺乏役畜一定严重影响了人均可获得的能量。缺少这样有用的动物,很可能是新世界的运输中车轮使用得非常有限的很大原因,尽管在欧亚大陆,由人推动的独轮车于公元前5世纪在希腊、公元前1世纪在中国,已经显然独立地发明出来了。
在信息技术方面,无论旧世界还是新世界,记录文字和数字的系统都是伴随着最早的城市和国家的出现而投入使用的,然而与大约公元前1500年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实践,或者大约公元前500年中国的实践相比,中美洲和安第斯地区在大约公元1500年时对这些技术的使用,似乎仍然非常有限。
在战争能力方面,一些大约是在旧世界最早的国家出现的时代发明的技术(例如堡垒等),在新世界大约也是在同样的时代出现的,但是在随后的1 500年中,这些技术在美洲的传播不及欧亚大陆快。而且一些其他技术(例如青铜武器和盔甲),在美洲根本没有出现;由于美洲所有有可能进化为驯服马的野马品种在人类到来之后都消失了,新世界的军队无疑从来没有发明过战车和骑兵。
弓箭在新旧世界的命运更是有趣。弓是60 000年前在非洲发明的,然后传遍了旧世界。到公元前第一个千年时,强劲有力的合成弓已经在旧世界所有的复杂社会应用了,十字弩也在中国发明了。然而,据我们至今所知,最早移居美洲的人并没有引进弓,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人重新发明了弓,直到大约公元前2300年,阿拉斯加和加拿大的“北极小工具传统”遗址才出现了箭头。这些武器随后非常缓慢地在北美传播,直到大约公元1100年才传到中美洲,并且始终没有达到旧世界弓的精致程度。
相反的是,城市规模似乎在新世界的某些部分发展得比旧世界要快。到公元500年时,今墨西哥境内的古代印第安文明特奥蒂瓦坎可能已有10万~20万居民,比欧亚大陆任何地区最早的城市出现后1 000年内的任何遗址都大得多。最早达到特奥蒂瓦坎可能达到的规模下限的旧世界遗址,是大约公元前700年的尼尼微;直到公元前3世纪时才有城市达到其上限,是亚历山大。
对新旧世界的这些差异的解释,可能已经具备。贾雷德·戴蒙德在其《枪炮、病菌和钢铁:人类社会的命运》一书中,指出欧亚大陆比之美洲有三大地理优势,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是使其在我所谓的社会发展中领先的原因。
戴蒙德说,首先,在冰期结束时,欧亚大陆拥有比美洲更为丰富的自然资源基础,使得亚洲西南部和东部的人们比中美洲或安第斯地区的人们更容易驯化植物和动物。其次,新世界有可能驯化的大型(即重达100磅以上的)哺乳动物,在最早的人类殖民该大陆后很快出现的巨型动物灭绝现象中大多被消灭了。最后,甚至大陆的布局都对美洲原住民不利。欧亚大陆基本上是东西走向的,因而起源于西南亚的观念、制度和实践,能够在地理学家们称之为“生物群系”的统一的生态区中传播数千英里,到达欧洲或中国。美洲则相反,基本上是南北走向的,意味着在中美洲或安第斯地区崭露头角的观念、制度和实践,只能在小股人群(相对于旧世界而言)中流传,然后才能跨越极其不同的生物群落区。因此,新世界的观念、制度和实践要很长时间才能浮现,要更长时间才能传播。
由于大陆数量太少,戴蒙德的观点很难验证,尽管最近一项对语言多样性的研究的确提供了至少是有限的支持。新世界的社会无疑有其独特的特色,它们有早熟的(相对于旧世界社会而言)城市化,却又较慢采用新的作战方式和信息技术,这一现象仍亟待解释。将社会发展指数延伸到全球尺度上,将更容易看出戴蒙德的地理框架是否能解释新旧世界的差异,或者我们是否需要赋予文化因素更重要的地位。
不过,预测20世纪趋势线的进一步走向的最意味深长的含义,是社会发展在下一个百年将达到5 000分。从公元前14000~公元2000年,发展提高了900分。这是人类从旧石器时代的岩洞壁画发展到互联网而获得的。不过,按照图7.8的设想,2000~2100年发展还将再提高4 000分;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个分数可能被低估了。新世纪开端这十几年的所有迹象都表明,发展是以指数方式增长的,而不仅是像20世纪末时那样的线性延伸。
又一次,重要的问题不是问我在《西方将主宰多久》一书中讨论的具体预测能否实现,而是需要发生什么情况,才能使现实远离我的预测所依托的设想,使社会发展分数在2100年时远远达不到5 000分。从过去15 000年的社会发展曲线来判断,最有可能的答案似乎是发生一场新的社会崩溃。
5 000分的设想认为人类社会永远摆脱了马尔萨斯理论的限制,但对冰期后的历史显然也有另一种解释:工业化只是将这些限制向外推了推。它推动力度的确很大,使全世界的人口增长了一个数量级,也使数十亿人脱了贫;但对指数的这种解读仍然要提出,工业社会也将面对内在的“硬天花板”,就像曾限制了农业社会发展的“硬天花板”。
罗马帝国和宋朝等农业帝国在社会发展分数超过了40分以后,便开始动摇和衰退,现代社会在1 000~5 000分的某处,也许也会遇到新的“硬天花板”。假如一个拥有100亿人口的世界发展停滞了,或者出现了难以预料的气候变化,或者发生了核扩散,再或者出现了机器人战争、电子战争和纳米战争等分布不平衡的发展,其后果会比农业时代的发展停滞还要恐怖。
指数暗示接下来的50年将是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段时期。一方面,假如19世纪和20世纪能量增长带来的好运只是一锤子买卖,那么21世纪就将注定成为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糟糕的时代;另一方面,假如工业革命被证明只是一个更长时期的能量革命的第一阶段,那么当前这个世纪将肯定会使人类变得面目全非。到21世纪60年代时,也许我们将看清世界走向什么道路。
社会发展指数当然无法解决这些问题中的任何一个,但它可能是确定其中一些问题的宝贵工具。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在他的经典著作《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的开头推断:“假如有更高级的生物从太空造访地球,为了估量我们的文明水平,他们问的第一个问题会是:‘他们发现进化论了没有?’”假如这样的事情当真发生了,我想他们问的既包括生物进化,也包括社会进化。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